台灣失智人口逾30萬 逾65歲每13人有1人失智
遠見好讀 2023-09-21
假設你或妳的親人腦袋裡,藏著一塊橡皮擦,而這塊橡皮擦還會主動地,一點一點抹去你或親人生命中曾經歷過的足跡與記憶,面對此情此景,身旁的人該怎麼辦,又要如何面對?(本文節錄自《生命關鍵、健康永續》一書,作者:黃亞琪,以下為摘文。)
這塊無形的橡皮擦「正在做的動作」,正是現任北醫附醫神經內科主任、也是失智症中心負責人葉篤學,這20多年白袍生涯裡、研究了一輩子的課題。
B女士是發生在葉篤學的診間中的許多故事之一。B女士和先生是大學同學,一路從相戀到結婚,共組家庭、生養孩子,忙碌一生也步入退休享福年紀,她個性活潑外向且熱衷教會活動。因為新冠疫情的緣故,許久未見的孩子有機會回國團聚,看似美好的生活,卻因一次突如其來的迷路而亂了套。
那是一個尋常的早晨,出門參加教會活動的B女士久久未返家,全家人緊張得出門尋覓,卻在巷口發現B女士在同一個巷口繞圈圈,找不到回家方向。有意識的女兒就與父親討論,帶母親就醫諮詢。
就醫當日,B女士在家人陪同下看診,但她直覺自己沒病,為什麼要來看醫師?葉篤學先透過聊天讓她放下心防,取得信任後,便做了一些簡單測驗,例如請她記下3樣東西、減法運算、畫時鐘等。
他從中發現B女士確實有短期記不住的現象,因此安排進一步的神經心理評估,例如臨床失智評估量表(CDR)、智能評估等衡鑑工具,並安排血液檢驗和腦部影像檢查。
失智是病患不願面對的陰影
再次回診時,葉篤學從B女士的女兒口中得知,當日就診結束後,母親與父親大吵一架,母親認為自己沒事,但家人卻把她當老人癡呆看待。而在教會活動時,家人發現母親會頻頻在台上忘詞,甚至排斥與人社交,B女士自己則因此十分沮喪。
當醫師與家人試著讓B女士了解自身現狀,她當下完全無法接受,並憤而轉身離開診間,留下擔憂的女兒及先生詢問醫師,日後該如何應對與治療。葉篤學也說明了延緩病程的治療方式,像是參加延緩失能照護據點課程、藥物控制等。
再次回診,是由女兒代替B女士前來看診,女兒口述:「當天回去後,與母親促膝長談,得知外婆便是因為失智症而離開,因此母親心中出現揮之不去的陰影,不想步入和外婆同樣的道路,才一直無法接受自己的病況。」
了解B女士的擔憂後,葉篤學和B女士溝通,並轉介失智症個管師協助家人,幫助她試著了解失智症並不可怕,可以透過一些訓練或藥物治療來延緩病程,鼓勵她依然可以參與活動。再次回診後,B女士與丈夫一起前來,並向醫師分享期間參與課程照片及成果。
一路走來,全家人的生活如坐雲霄飛車一樣高潮起伏。
圖/親人腦袋裡這塊橡皮擦,一點一點抹去他生命中曾經歷過的足跡與記憶,面對此情此景,身旁的人該怎麼辦,又要如何面對?(僅為情境圖,取自unsplash)
問題來了,假如擔心出現失智症狀,應該先掛老人醫學科,還是神經內科呢?
記性不好,不一定就是失智
葉篤學給了答案:「神經內科。」
在北醫附醫的神經內科和精神科都有看失智症的專業醫師,但何時會有跨團隊介入?他說:「在照顧過程中,病人可能出現情緒行為障礙問題時,我們就會與精神科醫師共同會診。」
而所謂的情緒和行為障礙,包括病人有時候會出現妄想或是幻覺;最常聽到的兩大情況就是:病人老覺得自己東西被偷,其次是懷疑另一半有外遇。
由於有些病人因病況變得沒有安全感,所以會更加緊黏著家屬。葉篤學曾經有位病人,他媽媽基本上根本不能離開病人視線一步,「這就是有神經精神症狀的問題,可能有憂鬱或焦慮,需要精神科協助。」
憂鬱與失智,一線之隔。有些人的精神狀況沒什麼問題,只是開始健忘,就會先選擇掛神經內科,而不是精神科。但是,如果出現妄想情況,就需要兩科醫師一起討論,是否用藥需要調整或進行心理治療等等。
憂鬱症表現得像失智的個案,平均約占看診人數5%左右。假性失智的憂鬱症患者,大多是較為年輕者,有的人3、40歲就說自己健忘;有的可能是工作壓力,或照顧家人瀕臨崩潰邊緣,都可能會引發心理層面的障礙。
至於一般人如何判定自己有初期失智傾向呢?現在一般常用是AD-8 量表測試,8個問題中如果符合2個以上,就建議尋求醫療診斷。
在中國神話傳説中,人死之後要過鬼門關路經黃泉路,在黃泉路和冥府之間,有條忘川河為分界,人一渡川就會忘記前塵往事。
宛如失智風暴來襲,「忘川」之域提早遇見,或許已經不可逆,但葉篤學跟他的團隊試圖讓記憶再留存久一點而努力著。
圖/《生命關鍵、健康永續:北醫附醫全人醫療的溫柔革命》,作者:黃亞琪,發光體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