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觀[編輯]
-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強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遠,遠曰反。故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域中有四大,而王居其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 「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 「天下萬物生於有,有生於無。」
- 「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較,高下相傾,音聲相和,前後相隨。」
人生論[編輯]
老子主張尚古主義,從紛亂不安的生活轉向虛靜的道,人類的文明愈進展,離道的本性愈遠。所謂仁義智慧忠孝,都是「大道廢」後的發展,古時沒有其名目,卻有其實;後世空有其名,卻離其實甚遠。老子論生活,分為修己和治人兩方面。修已方面,主張不爭、無尤、任自然、尚柔弱、不以身先天下、知足知止。治人方面,老子主張統治天下的聖人須無欲「得一」,常使民無知,棄絕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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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學者認為老子的說法「欠沉重」,有矛盾,治天下不能無所作為,儲存生命即不能無欲,所謂無欲無為根本不能實現。老子反抗當時的文化、道德、政治,人民以智巧相欺,愈講道德仁義人生愈亂,於是感到教育、政治、智慧都沒有功效。這種主張出現在社會極亂的時代,可說是「亂世哲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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價值觀[編輯]
無、道、德[編輯]
老子言「無」,嘗謂:「天下萬物生於有,有生於無。」當宇宙尚未形成,萬物不會存在,故稱「無」。天地初開,形成宇宙,故稱「有」。「萬物」由「有」所衍生,而「有」從「無」所衍生,天下萬物均起於「有」,而「有」又起源於「無」。
老子言「道」,嘗謂:「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強為之名曰大。」老子認為「道」是宇宙本體,乃萬物之根源,故謂:「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道」生於天地萬物之先,獨立長存於萬物之外,不斷循環運行,遍及天地萬物,絕不止息。老子又認為「道」不可觸摸、莫可名狀,故謂:「無狀之狀,無物之泉。」只能用「道」來代表,亦可勉強稱為「大」。故謂:「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意謂「道」是玄妙深奧的,常人難以理解及形容。若可用言語來描述「道」,就不是真正的「道」了。當宇宙萬物形成之際,人類會給萬物命名,但都不是事物真正的名字,因為天地萬物都是由「道」衍生出來的。人為自然萬物之一,故須遵守自然法則,故謂:「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道」賦予萬物生機而使各遂其生,故老子認為「道」是萬物的宗主。
老子言「守柔」,嘗謂:「天下之至柔,馳聘天下之至剛。」「道」之所以能循環不息,因為「道」具備了柔弱的特質,故言:「弱者道之用。」老子以「水」作喻:「天下柔弱,莫過於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其無以易之。」又謂:「弱之勝強,柔之勝剛,天下莫不知,莫能行。」老子強調以柔制剛,認為「強梁者不得其死」,寓在教人謙卑遜讓,以退為進。人若如此,方可明哲保身,故謂:「知其雄,守其雌,為天下豁;為天下豁,常德不離,復歸於嬰兒。」含德之厚,比於赤子應抱持柔弱謙下之道,保持質樸本性。故謂:「飄風不終朝,驟雨不終日。」
居後不爭[編輯]
老子認為人應有「居後不爭」之心,嘗謂:「我有三寶,持而保之;一曰慈,二曰儉,三曰不敢為天下先。夫慈故能勇,儉故能廣,不敢為天下先,故能成器長。」只有寬容、儉樸、謙讓不爭的人,方能具備道德勇氣,進而博施於人,受人尊敬擁護而成大器。老子嘗謂:「聖人後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無私耶,故能成其私。」只要人能捨棄爭先爭勝之心,深明「持而盈之,不如其己。揣而銳之,不可長保。金玉滿堂,莫之能守。富貴而驕,自遺其咎」之理。莫自恃聰明,鋒芒太露,應抱持以退為進的處世態度,從而達致「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的境界。
老子謂人應「寡慾」,故謂:「罪莫大於可欲,禍莫大於不知足,咎莫大於欲得。故知足之足,常足。」人若懷有「可欲」、「不知足」之心,則貪念自生。只有「知足」帶來的滿足感,才是真正的滿足。老子指出:「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沉醉於聲色犬馬和口腹物慾會使人神昏意亂,使身體的感官和靈性受損。故老子要求人「寡慾」,故謂:「是以聖人去甚、去奢、去泰。」又謂:「善為士者不武。善戰者不怒。善勝敵者不爭。善用人者為之下。」於生活起居、待人處事應「見素抱樸,少私寡慾」,達致「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長久」的境界。
政治觀[編輯]
「不尚賢,使民不爭;不貴難得之貨,使民不為盜;不見可欲,使民心不亂。是以聖人之治, 虛其心、實其腹、弱其志、彊其骨; 常使民無知無欲,使夫智者不敢為也,為無為,則無不治。」
「無為」,不能理解為無所作為。《
淮南子·原道訓》:「無為為之而合於道」。道家的「無為」,是清靜自守之義,是道家以「道」修身所要達到的「合於道」、「以輔萬物之自然」而不敢擅自妄為的理想境界。即主觀上去除個人私慾及妄念,配合大環境整體各類生態演化之規律,即能從中體悟出循環不息、周而復始之「道」,反對各種智巧行為創造社會環境中的矛盾對立現象,從而在各類尚賢與崇富的競爭行為中惡性循環致生許多弊端;期以「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之概念,達到主觀上「無為」,客觀環境之自然循環「無不為」之和諧運作。
善為下[編輯]
「古之善為士者不武,善戰者不怒,善勝敵者不爭,善用仁者為下。是謂不爭之德,是以用人之力,是謂配天古之極。」
「用兵有言:「吾不敢為主而為客,不敢進寸而退尺。」是謂行無行,攘無臂,仍無敵,執無兵。禍莫大於輕敵,輕敵幾喪吾寶。故抗兵相加,則哀者勝。」
大國與小國[編輯]
小國寡民思想是
老子在政治觀的體現,小國:小政府。寡民:自信之民。漢唐帝王們用「無為而治」「小國寡民」理念,實現了文景和貞觀之治等盛世。例如,西漢時全國人口接近6000萬,官員約7萬5千人,比例為794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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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識論[編輯]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勝人有力,自勝者強。知足者富,強行有志。不失其所者久,死而不亡者壽。」
「聖人無心,以百姓心為心。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得善。信者吾信之,不信者吾亦信之,得信。聖人在天下,怵怵;為天下,渾其心。百姓皆注其耳目,聖人皆孩之。」
「知不知,上;不知知,病。是以聖人不病。以其病病,是以不病。」
方法論[編輯]
有觀點認為老子道論可以從純粹的方法論的角度加以理解,
[21]其論點大致如下:
第一,就其希臘語的本源涵義而言,「方法論」(methodology)也就是「道論」,詞根meta在希臘語中即循、沿、隨,hodos即路,「方法」也就是「人們所循沿的道路」。方法論或道論,就是關於目標及其實現途徑的一般論述,是關於人或一般「行動體」(如一個人、一個家庭、一個國家、一家企業、一支軍隊、一項在建工程所組合的集群,甚至整個宇宙系統等)為達目的該如何取道的探究;
第二,「道」的本義是指人們循著它行走以便到達某一目的地的「道路」,是「執行之所遵循」,引申為人們行為處事所遵循的行為規範、行為準則、處事方法,系統的組織範式、執行的程式規則,以及各種存在物的運動規律等。談道就是談論在走向目標的行程中,我們「應該怎麼走」;
第三,「德」的本義即「心、行之所陟」(德之字形由心、行、直構成,直通值、陟),是關於行動者的心境、行為在某一評價空間中到達哪裡或站在哪裡的判斷。論德是評價、對比人們「走路的水平」怎麼樣;
第四,道論就是關於道與德的論述,是圍繞著理想範式而進行的對行為的評說,是關於人或一般「行動體」該如何選擇「道路」以便更好地達成「目的地」的探究。在其中,對道的選擇指的是行動者對自身的行為方式的選擇,而不是對身外的線路的劃定;是對「走路方式」或「在途規範」的取捨,而不是對環境路況或身外之世界規律的把握。它是關於「我們應該怎麼走」的評說與勸諭,而不是關於「它們在怎麼走」的客觀描寫或具體敘事。它的著眼點在於考察行為方式—行為情態—行為結果之間的關聯,繼而確立一個理想範式以便一般行動體仿效、遵循,並不是討論世界或客觀存在以何方式執行的實證問題。
觀點舉要[編輯]
- 老子道論的本質是:把平常的三維空間中的行走類推為「描述空間」或廣義的「價值空間」中的「行走」。在平常三維空間中的居(或到)某地,在「描述空間」中就表現為有(或成)某名,在「價值空間」中則表現為具(或達)某德。所以,方法論問題在老子道論中也就是 「走路」的問題。走什麼樣的路、成為什麼樣的存在、追求什麼樣的目標,構成老子道論的基本內容。
- 老子思想的整個體系可以在一個問題情境中展開。這個問題情境就是:一個待定的行為主體(可能是一個人、一家企業、一個國家、一支軍隊......)在未知或不確定的廣大境域中走向它所認定的目標(可能很近很具體,也可能很遠很模糊)的時候,應該採取何種「走路方式」以保證恆常行進?
- 老子之道具有普通的類推潛力。在老子道論中,一個人該如何選擇「道路」可以比擬類推出一個國家該如何選擇「道路」,宇宙系統以怎樣的執行方式而取得理想的存在形態可以比擬類推出一個社會該以怎樣的方式組成,一個社會該如何修明它的政治可以類推出一個人該怎樣修治其身,而一個人修身證道所獲得的體驗又可以引發對理想宇宙的深刻感悟。這就構成了老子之道的「一般套通性」。
- 老子之道具有廣泛的普適性。老子所討論的道是「大道」、「常道」,是在廣闊的領域和綿長的時間裡都值得奉行的理想範式,是行動者行進於一切「事件叢林」都值得恆常持守的普遍行為規範。它超越於對具體環境或具體物件物的具體認知之上,因而也就適用於各種可能的情境。這就是老子之道的「恆常普適性」。
- 老子道論具有「普世價值」的蘊涵。老子所主張的「應該」對各種行為主體適用也就對各國適用,它的「恆常普適性」決定它不局限於特定的歷史時期,也不局限於特定的國情環境。當方法所服務的目標推向久遠,方法論意義上的取捨可以接近於價值取向上的選擇。一個既「大」又「常」的道,可以將廣大領域與綿長時間範圍里所有可行的目標納入一個重新加以靈活考量的框架。這可以為普世價值的探究奠定一個更為明晰可靠的根基。
與道教的關係[編輯]
《道德經》常會被歸屬為
道教學說。其實哲學上的
道家,和宗教上的道教,是不能混為一談的,但《道德經》作為道教基本教義的重要構成之一,被道教視為重要
經典,其作者老子也被道教視為至上的
三清尊神之一
道德天尊的
化身,又稱
太上老君,所以應該說道教吸納了道家思想,道家思想完善了道教。同時,前面所說的哲學,並不能涵括《道德經》(修身立命、治國安邦、出世入世)的全貌。
美國學者唐納德·畢肖普教授主編的《中國思想導論》一書認為:「道教的思想體系中包含了道家的哲學思想所缺少的在現實生活中對於人來說卻是至關重要的因素,例如,道家訴諸心靈或理性,而道教卻訴諸於人的情感、情緒或情趣。道教充分普遍而又巧妙地利用人的敬懼、神秘和驚異等感覺,而道家卻對此熟視無睹。」
[22]